金庸笔下的江湖,灭门惨案屡见不鲜。但《笑傲江湖》里的那场屠戮,却像丢进深潭的石子,连涟漪都没激起——同样是灭门,《射雕英雄传》里郭杨两家遭难,丘处机、江南七怪连夜驰援;《神雕侠侣》中李莫愁血洗陆家庄,黄药师、郭靖夫妇前赴后继救人。可当青城派余沧海带着“青城四秀”把福威镖局杀得血流成河,整个江湖却集体装聋作哑。
林家满门被灭的消息,像野火般传遍江湖。林震南夫妇带着独子林平之东躲西藏,名门正派明明知情,却无一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。双雕时代,正派人士见到恶行还会拔刀相助,毕竟惩恶扬善是江湖规矩。但在《笑傲江湖》里,当施暴者变成“名门正派”的青城派,那些自诩正义的侠客们,突然都成了缩头乌龟。
少林武当这两大泰山北斗没吭声,五岳剑派集体沉默,连以侠义为招牌的丐帮都没露面。想当年,丐帮弟子黎生为救程瑶迦不惜性命,群侠跟着郭靖死守襄阳,可如今林家深陷绝境,丐帮连个影子都见不到。更讽刺的是,衡山派举办刘正风金盆洗手大会,上千江湖豪杰聚在一起,却眼睁睁看着嵩山派当着众人面屠杀刘正风全家。全场只有重伤的令狐冲冲出来救人,其他人要么袖手旁观,要么揣着明白装糊涂。说岳不群是伪君子?衡山上那些道貌岸然的正派高手,又有几个干净的?至少岳不群救林平之,虽然是觊觎辟邪剑谱,但好歹出了手。
展开剩余64%这种江湖的堕落,让从小见惯腥风血雨的任盈盈都大开眼界。作为日月神教圣姑,她经历过父亲任我行被东方不败篡位的巨变,在黑木崖看着昔日的江湖豪杰,变成只会喊“千秋万载,一统江湖”的谄媚之徒。东方不败练了《葵花宝典》后不男不女,上官云这些曾经的硬汉也成了软骨头。可离开黑木崖到洛阳后,她才发现所谓的正派更让人作呕——青城派灭门林家,林震南夫人的娘家金刀王家,明明有能力插手,却装作无事发生,照样在洛阳耀武扬威。
任盈盈早就习惯了魔教的不择手段,曲洋为了《广陵散》掘人祖坟,这在她眼里都不算稀奇。但正派人士表面满口仁义道德,背地里比魔教更阴损,这种虚伪让她彻底寒心。直到在绿竹巷遇见令狐冲,这个把自己倒霉经历一股脑倒出来的汉子,让她眼前一亮。任盈盈见过太多算计和阴谋,连父亲任我行都曾对东方不败暗藏心机,可令狐冲的坦诚,像浑浊江湖里的一股清流。
有人说任盈盈喜欢令狐冲,是因为他对小师妹岳灵珊痴情。但真相远不止如此。后来令狐冲和任盈盈确定关系,在嵩山大会上还和岳灵珊眉来眼去,任盈盈却从不吃醋。她太清楚令狐冲的为人——这个平日里油嘴滑舌的“浪子”,骨子里重情重义到近乎固执。风清扬骂岳不群,他宁可不学独孤九剑也要维护师父;面对田伯光,他敢用“下三滥”手段,却理直气壮地说“不能任人宰割”,这份真实让风清扬都赞叹。恒山派两位师太敢把全派尼姑托付给一个男人,莫大先生都感慨自己未必有这份定力,足见令狐冲的人品。
就连少林方证、武当冲虚这两位江湖泰斗,为了拉拢令狐冲搅局左冷禅,都得客客气气哄着他。虽然背后有利益考量,但能让这两位老江湖放低姿态,令狐冲的人格魅力可见一斑。任盈盈阅人无数,仅凭绿竹巷初见时令狐冲的一番倾诉,就认准了这个男人。后来得知他的种种事迹,不过是验证了自己的判断。
翻遍《笑傲江湖》,有名有姓的角色里,真正称得上“真男人”的少得可怜。正派里,方证冲虚算计不断,岳不群假仁假义,左冷禅野心勃勃;魔教中,任我行、东方不败满肚子阴谋,向问天为达目的能把兄弟当棋子。相比之下,不戒和尚的直爽、桃谷六仙的疯癫,倒显得可爱许多。但在任盈盈眼中,这些人都比不上令狐冲——在这个黑白颠倒、虚伪成风的江湖里,令狐冲就像唯一的光,照亮了她对“真性情”的所有期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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